【舒君访谈】《天文学小史》:探索星空的历史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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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文学小史》由中国现代天文学家、苏州昆山人朱文鑫（1883-1939）所著，结构清晰，语言流畅。全书由绪论“天文学之源流”、上编“古天文学史”、下编“新天文学史”及附录“外国人名中西对照表”“外国地名中西对照表”等部分构成。上编涵盖了中国和西洋的古天文学史，从唐虞至周秦、两汉、魏晋南北朝到唐宋元明等不同时期的中国天文学发展，以及巴比伦、埃及、希腊、罗马等不同地域的西洋天文学演进，都一一呈现。下编则按照16世纪至20世纪的时间顺序，择要论述了新天文学史，展现了近代以来天文学领域的重大突破与发展。





今天，上海交通大学讲席教授，科学史与科学文化研究院首任院长江晓原为我们介绍这本著述，一起赴一场天文学史的旅程。







舒君：《天文学小史》被誉为中国近代最早且较为系统的世界天文学史概论，能否请您谈谈这部著述的特点和价值？

江晓原：《天文学小史》是一本专门研究包括中国天文学在内的，世界天文学发展脉络的天文学专著，语言精炼，深入浅出。即便是非天文学专业人士也可以轻松阅读这部科普作品。

朱文鑫在《天文学小史》中，首先对各个时期的天文历史背景进行宏观叙述，梳理天文学发展脉络、考据其文献资料，构建天文学的大框架；其次撷取其中重要的天文学事件、天文学著作、天文学成就、天文学家等进行论述。



《天文学小史》封面

《天文学小史》地理跨度为亚、非、欧、美四大洲几十个国家，时间跨度为夏商至20世纪五千年，从各地域天文学发展之特点到各阶段天文学研究之成果均有涉猎，其涵盖范围之广不言而喻。

《天文学小史》利用现代天文学知识来研究中国传统天文史料，能够古为今用，在历法上是如此，在天象记录的整理研究上也是如此。

朱文鑫在《天文学小史》中对中国历法、观测仪器、日食、太阳黑子、彗星流星等均进行了开创性的研究，详细的考证收录在《天文考古录》《历代日食考》《历法通志》等重要著作中。

《天文学小史》是中国人研究和整理世界天文学史的第一次探索和尝试，是中国人研究自己的天文学史的筚路蓝缕之作，有开拓之功。



《历代日食考》

另外，我认为《天文学小史》不应仅仅被视作一部科普作品，在当今时代，作为科普或工具书而言，毕竟已有更为先进的科学的书籍问世。《苏州全书》所收录的《天文学小史》《天文考古录》《历代日食考》的价值更多地体现在史学维度。它们所记录的当时特定的数据与内容极具趣味性，这些历史资料能够为后人的研究与思考提供有益的启迪，对天文学领域的学术传承与思路拓展有着不可忽视的意义。



《天文考古录》


舒君：《天文学小史》是在怎样一个背景下成书的？它与域外天文学，尤其是西方天文学有何异同？
江晓原：在朱文鑫编纂《天文学小史》之际，中国科学史研究尚未发轫，欧洲发达国家的学科建设也刚刚开始走向规范化。由于留学的原因，朱文鑫在撰写《天文学小史》时，其视野亦呈现出以欧洲天文学发展脉络为核心与主导的特征，于一定程度上受欧洲天文学体系架构及研究范式的影响。

朱文鑫在留学期间看了很多西方天文学的专门著作。在《天文学小史》的叙述中，他中西之比较的思想一直贯穿其中，尤其关注中国古代领先于世界水平或者与现代思想接近的天文学发现。朱文鑫在叙述中西天文学史的同时，一直注意将两种相同年份的天文学发展状况或相似的天文思路进行横向或纵向的对比。这些对比旨在证明中国古代天文学的辉煌，以及引发读者思考、借鉴。此外，朱文鑫也注意到外国人名和地名翻译中的科学方法，在《天文学小史》的最后部分附录有“外国人名中西对照表”“外国地名中西对照表”，按照汉字笔画数排序，其中列出译名和原名，以方便读者阅读。

此外需指出，在朱文鑫所处时代，中国人撰写以西方天文学事件等为主题的书籍时，多带有编译的特性，当时西方在知识产权方面的重视程度，以及有关的规章制度，都和今天不可同日而语，所以通常并不会引发争议。


舒君：《天文学小史》作者昆山人朱文鑫，是中国现代天文学史研究的开创者，其在这一领域内的开创性主要体现在哪些方面？
江晓原： 朱文鑫，中国现代天文学家，出生于昆山市锦溪镇，毕业于美国威斯康星大学。他远洋留学，利用现代天文学理论对中国古代天文学进行研究，著述颇丰，是第一个写出天文通史的中国人。



朱文鑫像

朱文鑫少年时代勤奋好学，博习经史，参加科举考试中秀才后又被提拔为副贡生。1905年毕业于江苏高等学堂。后与冯召清、柳亚子等人一起创办苏州女学，被举为校长。1907年赴美国，进入威斯康星大学学习天文，1910年获理学学士学位。在美期间，任中国留美学生会会长，撰著《中国教育史》和《潘巴斯切园奇题解》两书，并对著名的“梅西耶星表”进行重测。他在中国天文史研究方面则做出了重大贡献。1928～1933年间，朱文鑫当选为中国天文学会的第六届至第十届年会秘书，并兼任第八届年会的天文学名词编译委员。在第十届年会上还被推为评议员，1939年当选为天文委员会委员。

朱文鑫是用现代天文科学对中国古代天文进行研究的先驱者，在当时就受到国内外同行们的瞩目和景仰，他的若干论著被作为中国天文史研究的经典之作而常被引用，尤其他的《天文学小史》，在相当长的时期内，被奉为经典之作。

朱文鑫可以说是一位跨时代的学者，他既饱经传统文化的熏陶，又全面系统地接受了现代天文学的教育，用全新的眼光审视中外天文学的发展。中国古代天文星象资料是一个科学宝库，里面有许多值得发现、值得挖掘的东西。朱文鑫海外学成归来，首开风气，其著作《天文学小史》便是首开先河之作，具有重要意义。



昆山锦溪古镇


舒君：朱文鑫所源出的朱氏家族为近世昆山锦溪望族，在他的同辈兄弟中，朱文焯、朱文熊也均有留洋求学经历并有各自的成就，能否请您谈谈近现代知识转型进程中，何以传统世家子弟常常能成为先行者？
江晓原：世家大族一般都有重视教育的传统，家族内部会建立族学等教育体系，为子弟提供较为系统和长期的教育，像上面提及的昆山锦溪朱氏家族就是如此。这种教育使子弟具备了深厚的文化基础，更易于接受和理解新的知识。

世家大族往往藏书丰富，营造出浓厚的文化氛围，子弟自幼耳濡目染，在知识积累和文化素养方面起点更高。另外，世家大族经济实力雄厚，能够为子弟提供更好的生活条件和学习资源，包括聘请优秀的教师、购买先进的书籍和仪器等，还可以资助子弟出国留学，朱文焯、朱文熊等的留洋求学就离不开家族经济支持。

此外，世家子弟往往肩负着家族传承与发展的重任，有更强的动力去追求知识和成就，他们往往将个人的发展与家族的命运紧密相连，努力成为时代的先行者，为家族增光添彩。

当然，还离不开一些传统世家开放包容的家风，鼓励子弟接触新事物、学习新知识，培养了他们广阔的视野和勇于探索的精神，使他们能够敏锐地感知时代的变化，积极投身于知识转型的潮流中。

编辑：榛子 婧茸审阅：吴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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