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刀何能斩乱麻——对日本武器化高超音速飞行器的剖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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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几年来，高超音速飞行器因其相比于传统的战术导弹和制导炸弹的特殊优势，正在成为军事强国发展的重点领域。而作为一个在军事力量和军事技术方面实力都非常特殊的国家，日本也在密切筹划其武器化高超音速飞行器的发展蓝图。在前不久日本政府发布的《研究开发愿景》中，日本防卫省首次公布了武器化高超音速飞行器的发展计划路线。按照目前日本防卫省的规划，将开发两种不同类型的高超音速飞行器，即超高速滑翔弹（HVGP）和高超音速巡航导弹（HCM）。同时，还将为这两种新型武器研制两种新型战斗部“海上克星”（Sea Buster）和多重爆炸预制穿甲战斗部（MEFP）。这个计划虽然到目前已经推进多年，但关于日本在高超音速飞行器领域的技术水平坊间仍然知之甚少，因此有必要对日本的高超音速飞行器技术水平及其在军事方面的应用进行梳理和分析。

图注：日本防卫省发布的超高速滑翔弹（HVGP）

早在上世纪80年代，日本就已经启动了高超音速飞行器方面技术的研究。当时，日本计划采用单级轨道器或空天飞机与高超音速飞行器的组合体实现航天飞行任务，为此日本航空航天研究机构（JAXA）于1989到1993年间建设了超燃发动机地面试验设备RJTF，计划为冲压超燃发动机进行技术探索，并最终以此为动力设计出速度5到6马赫级别的高超音速飞行器（HOPE-X）。1994到1998年间，该试验设备进行了150次试验，在发动机点火、冷却、推力调控等方面积累了关键性的技术。1996年，日本使用运载火箭发射了高超音速飞行器试验机，在飞行测试中达到了10马赫的速度纪录。2001年，HOPE-X高超音速飞行器计划停止，随后RJTF于2002年首次测得了超燃冲压发动机的有效推力，2003年又取得了8马赫速度下超燃冲压发动机的等效推力记录。但其后十年间，日本未在高超音速飞行器领域继续取得明显进展。

图注：JAXA推出的HOPE-X模型示意图

2013年，日本再次公布了高超音速飞行器的研制计划。与其他国家不同，日本的高超音速飞行器技术最初针对民用领域。2013年，JAXA公布了新一代超音速客机发展计划，按照JAXA公布的数据，这种100座级别的客机可以跨越太平洋飞行、最大速度达到5马赫，为实现这一速度目标采用了类似X-43试验机的“冲浪板”构型，但仍然具有机翼。2013年5月30日，用于该机方案验证的无人机在富士重工（现斯巴鲁航空航天）的宇都宫工厂下线，随后于同年8月16日送往瑞典进行自由飞测试，但在投放并加速到1.3马赫后在1.4万米飞行高度上偏离预定飞行轨道并最终坠毁，这严重影响了日本高超音速飞行器的研制进程。2018年，日本防卫省正式上马武器化的高超音速飞行器，并计划于2019年度投入64亿日元用于高超音速飞行器发动机技术的研究。按照计划，日本防卫省将在高超音速飞行器发动机研制成功后于2023到2026年进行风洞测试。目前的HVGP和HCM，应该是防卫省高超音速飞行器计划的应用阶段。

图注：日本防卫省发布的一种高超音速武器

从目前日本在高超音速飞行器方面的研究历程来看，日本的高超音速飞行器技术可分为两个阶段，前一阶段以JAXA为主导、以空间运输或航空客运为目的，后一阶段以防卫省为主导、以武器化运用为目的。这两个计划没有严格的继承关系，且大型化、用于人员或物资运输的高超音速飞行器与小型化、用作战术武器的高超音速飞行器在技术上特别是构型和动力系统设计差异很大，但这并不妨碍防卫省从JAXA获取研制高超音速飞行器的基础领域的技术。因此，日本的高超音速飞行器虽然发展缓慢，底子相比于已经成功进行过高超音速飞行器试飞的三个国家来说也相对薄弱，但比起英国、法国、印度等同样在研究高超音速飞行器技术的国家而言已经算是非常可观。因此，日本的高超音速飞行器技术在军事方面的运用，已经不存在什么障碍。

图注：日本未来HCM（针对敌方航空母舰）的渲染图

从用途方面进行划分，可以将目前日本防卫省计划开发的高超音速飞行器划分为两类：其一是用于攻击离岛的沿岸滩头目标，另一是用于攻击大型水面战舰，这也是目前日本防卫省计划中的HCM和HVGP两种不同类型的武器化高超音速飞行器各自的任务领域。“海上克星”采用双体战斗部设计，作战时其前端的锥形前置战斗部的内部装药可破坏目标外层防护，随后再引爆主战斗部的高爆穿甲弹头、确保对有一定防护力目标的打击效果。MEFP则在起爆后能够释放大量速度极快的金属破片，因此兼顾杀伤范围和杀伤效果，适合用来同时攻击多个地面固定和移动目标。

而之所以开发“海上克星”和MEFP两种不同的战斗部，也是基于对不同特性的目标的不同杀伤要求。从这一方面来看，日本的武器化高超音速飞行器其实就是对地战术导弹和反舰导弹的强化版本，除采用高超音速飞行器作为载体、具有更强的突防能力以外，其余方面与超音速战术导弹没有本质性差异，这对于日本军工产业来说是个好消息——日本具有研制反舰导弹和制导炸弹的历史，也就是说在制导技术、战斗部材料技术方面能够延续以往的经验，这可以显著缩短日本的武器化高超音速飞行器的研发时间。目前日本防卫省计划在21世纪30年代初将武器化高超音速飞行器投入使用，以目前的技术积累来看，这个目标并非不能实现。

图注：日本防卫省发布的高超音速导弹研发进程，第一阶段大约在2026年形成战斗力，增强型2028形成战斗力

毫无疑问，日本的武器化高超音速飞行器对于周边国家将造成不小的麻烦。高超音速飞行器的拦截属于世界性难题，由于高超音速飞行器飞行速度极快，因此拦截一方的预警时间和拦截窗口都非常短暂。同时，高超音速飞行器的运动轨迹与传统的弹道导弹和巡航导弹都截然不同，这就要求必须采用机动性更高、预判目标轨迹能力更强的拦截器进行拦截。而对于HCM和HVGP的拦截，还有个特别需要注意的问题：日本的高超音速飞行器并非采用弹道导弹发射，其目标体积更小、特征也就更不明显，换句话说就是更难以发现。尤其是在将HCM和HVGP与普通战术导弹混合使用时，若没有足够充裕的用于发射拦截器的火力通道，甚至不需要进行饱和式攻击就能确保对拦截一方的杀伤效果。因此，日本的武器化高超音速飞行器对于大型水面战舰一类的目标，可以说威胁巨大。

图注：F-15战斗机发射JASSM-ER

对于日本的高超音速飞行器研究，其他国家给予的评价并不高。俄罗斯资深军事评论员瓦西里·卡申认为，目前日本防卫省已经计划采购JASSM-ER（增程版联合防区外空地导弹）和LRASM（重型远程反舰导弹）用于距离本土较远的离岛防御，在已经计划装备两种射程超过1000千米的巡航导弹的情况下，再进行HVGP和HCM的研制意义不大，事实上只需为巡航导弹配用高超音速弹头就可以达到超越现有巡航导弹作战效能的目的。而之所以要进行新型高超音速飞行器的研制，可能的原因除积累此方面的技术以外，或许有日本对美日军事合作关系并不信任的因素。

而早在2018年日本刚刚进行高超音速飞行器测试时，美国《国家利益》网站专栏作者迈克尔·佩克即发表文章表示日本的计划用高超音速飞行器作为夺占争议岛屿的手段，这“可能令邻国不高兴”，并对核大国构成了威胁。美国合众国际社则干脆声称日本的高超音速飞行器可能用于攻击别国军事基地，这“引发了对违背日本和平宪法的担忧”。但需要注意的是，这些评价或者针对防卫省研制高超音速飞行器的必要性，或者仅仅从政治层面对于高超音速飞行器武器化的后果进行评论，并不能代表对日本高超音速飞行器的作战能力的判断。如果仅仅以其他国家军事评论员的观点评判日本的武器化高超音速飞行器的实际作用，或许会得出与实际情况大相径庭的错误判断。

图注：日本超音速滑翔弹使用示意图

必须承认的一点是，相比于进展缓慢的第五代战斗机、技术基础薄弱的新型装甲车族、以及没什么实际价值的“出云”级直升机驱逐舰改装航母等计划，武器化高超音速飞行器算得上是日本为数不多的既能够顺利进行、又确实具有明确实用价值并能够对周边国家产生威胁的计划之一。因此，无论是地面部队还是水面作战舰船都必须加强对于高超音速飞行器的防御能力，并在这一方面提前积累技战术经验。另一方面，对于目前其他国家的武器化高超音速飞行器发展进度对日本的武器化高超音速飞行器予以较低评价，这种做法并不客观——毕竟防御武器化高超音速飞行器的不可能是另一种高超音速飞行器，而寄希望于在日本使用武器化高超音速飞行器之前就用本国的高超音速飞行器解决战役战术行动，也绝对不现实。因此，切实有效的拦截手段才是破解日本武器化高超音速飞行器的有效途径，对于这样一种名义上用于防御、实际上进攻型很强的武器装备，如果掉以轻心必然“大意失荆州”。